日本演歌界巨匠北岛三郎认为,一个民族应该有其代表性的歌曲形式,比如法国的香颂、美国的爵士等等,对于日本,就应该是演歌了。演歌作为一种艺术形式,具有浓厚的“日本性”和“传统性”。演歌最早起源于明治初期的自由民权运动,当时作为“演说之歌”的略称,只是借助歌声的形式来批判藩阀政治的一种政治主张宣传手段。其后,演歌的政治意味逐渐消失,进而转变为用独特的发声技巧(颤音、装饰音等)演唱,配有尺八、三味线、太鼓等日本特色乐器,具有日本传统音乐特点的五音阶歌曲形式,因其人生、恋爱、乡愁、离别等主题以及哀婉忧伤的旋律,演歌也被称作“艳歌”“怨歌”(因日语发音皆为enka)。在此,基于需要,所论及的演歌则为后者。演歌同其它歌曲形式一样,作为一种词曲交辉、诗乐合璧的音乐体裁,是大众文化的主要形式。同时歌词的语言具有文学语言的个性化特征,如同诗歌一般可以看作具有美感和愉悦身心的文学语言。如经典演歌?千曲川?便是根据日本著名诗人、小说家岛崎藤村的抒情诗?千曲川旅情の歌?改写而成的[1]。演歌的叙事中充满了“雨”(《雨中新宿》《城岛之雨》)、“港”(《港町布鲁斯》《二人的港町》)、“泪”(《泪》?《泪雨联络船》《泪恋》)、“酒”(《望乡酒场》《悲情酒》)等意象[2]。这也是国内的演歌研究者们早已认识到的演歌特征之一。然而除了上述意象之外,“北方”也是演歌叙事中的典型意象,关于这一点,先行研究中也不乏有所提及。但关于这一意象出现的原因尚未有研究做详细展开。本文试图对演歌中频繁出现的“北方”意象的成因即演歌中的“北方志向”进行探索,以期能为国内的日本演歌研究提供多维视角和有益参考。
一 演歌叙事中从“北方”意象到“北方志向”的演变证成
在西方,意象既是文艺学的范畴又是心理学的范畴。所谓意象,就是客观物象经过创作主体独特的情感活动而创造出来的一种艺术形象。意象就是寓“意”之“象”,用来寄托主观情思的客观物象。简单地说就是借物抒情、托物言志。对于演歌来说,歌词叙事中的各种意象是演歌的基本艺术符号,它是演歌“诗人”的内心图景。演歌的“北方”意象表达形式大致可以分为以下三种:
(一)北方方位指向
“我想要回北方/乘坐开往北方的船”(《北航路》)、“想见你却难以如愿/北国的街道既冰冷又遥远”(《小樽一夜》)、“追寻着 追寻着/一直追寻着……雪国”(《雪国》),在上述三首演歌中演歌“诗人”分别通过“北方”“北国”“雪国”三个意象,以直抒胸臆地方式进行了情感表达。
(二)北方风景指向
“暴风雪中交织着汽车的鸣笛声/在夜晚的啜泣中隐约听到”(《来自北方客栈的思念》)“你转身而去告诉我春天再见/我在瑟瑟秋风中不断追寻着你”(《北方情事》)“白桦 碧空 南风/木兰花开山岗”(《北国之春》)。三首歌曲中的歌词“暴风雪”“秋风”“白桦”三个意象为北方的典型事物景象,皆与“北方”意象紧密联系在一起。
(三)北方地名指向
“哎呀-哎呀-/小樽 函馆 苫小牧”(《风雪之旅》)、“津轻平野下雪之时哟-/父亲一人外出务工准备时”(《津轻平野》)、“青森车站已笼罩在飞雪中 北归的人群/谁也没有出声 只听到海浪的声音”(津轻海峡冬景色)。上述“小樽”“函館”“苫小牧”“津轻”“青森”这些意象皆为日本东北地区以及北海道地区的城市名称,演歌“诗人”通过这些地方名称将自己以及读者的心灵贯通一线并共同指向了北方。
演歌叙事中为何融入了如此之多的“北方”意象,演歌“诗人”的精神世界为何始终对北方有着深厚的情感和深沉的眷恋,这或许就是演歌叙事的“北方志向”。“志向”在日本文化中表达的是一种心理意识,如韩国学者李御宁所著《日本人的缩小意识》一书的日文原版即标题为《?縮み?志向の日本人》,体现出了日本人对“缩小”文化的独特趣味。这似乎与心理学有着某种关联,心理学中有意向性理论一说。意向性(intentionality),源自拉丁语intenti 或intendele,有“延伸”“伸展”的意思。布伦塔诺()将这个概念纳入心理学,并把它看作是心理现象的本质。在其影响下,胡塞尔认为在心理活动中意识对特定的心理对象有一定的指向性,即意识活动总是指向某一对象,所以心理活动就是有目的的意向性活动[3]。演歌叙事的“北方志向”,可以看作是演歌“诗人”们在“向往北方”的心理意识指引下而创作出的具有“北方依恋”特色的演歌歌曲,同时正是歌曲中暗含着这样一种指向“北方”的意识,才得以引起读者的共鸣,才能与读者的心灵贯通一线。
文章来源:《北方药学》 网址: http://www.bfyxzz.cn/qikandaodu/2021/0505/1038.html